钱公辅,字君倚,一字纯者,常州武进人。北宋仁宗皇祐元年(1049)己丑科冯京榜进士第三人。
钱公辅中进士后,任越州通判、集贤校理、开封府推官、户部判官、知明州。同修起居注,进知制诰。
英宗即位,钱公辅上书《治平十议》,主要内容是了解民情,考核官吏,任用官员等。又作《帝问》一篇奉上。
王畴任翰林学士时间不长,又升任枢密副使。钱公辅觉得王畴资历太浅,便不起草任命文书。英宗以刚登基任用大臣,而钱公辅竟然阻止为由,降钱公辅为滁州团练使。有人认为处罚太重,吕诲等人还上奏章求情,没有恩准。第二年,钱公辅又知广德军。
神宗继位(1068),钱公辅官拜天章阁待制、知邓州,复知制诰。入朝拜见皇帝时,神宗慰劳勉励了他。并让他抄写《十议》送上,命其知谏院。曾经到中书省言事,富弼对他说:“皇上思求天下大治已到了如饥似渴的程度,正依赖君等同心辅佐。”钱公辅说:“朝廷所做是对的,天下谁敢有不同意见!并不是我不去做,公辅愿跟随,只是没有机会罢了。”
王安石向来和钱公辅友好交往,得志以后,便排斥异己,让滕甫出知郓州。钱公辅几次在皇帝面前说滕甫不应该去。薛向变更盐法,王安石积极支持,而钱公辅却说薛向应当免职,
接连违背了王安石的用意,于是被罢免了谏院的职务,钱公辅随即出知江宁府。
第二年,皇帝想要把他召回,王安石说他帮助小人,总是提出不同意见,不宜在皇上左右,于是让他任扬州知州。钱公辅以病为由,请求改变任命,又改提举祟福观,不久身亡,年仅52岁。
蓬莱谪居香案吏,此语昔自微之始。
后人慷慨慕前芬,高阁雄名由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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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从圮废知几年,栋摧礎断埋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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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踪馀址杳何处,惟有竹树荒芜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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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者徘徊游者惜,举头不见溪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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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无人欲问谁,神仙有景真虚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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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兴一弊固有时,主人旌斾来何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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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铓刃得优逸,痛此旧事几凌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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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工萃材若河决,正值西成农隙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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屹然大厦立层巅,百尺崇基鬼神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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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霓截空崖险平,一级一级烟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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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武陵虚眉睫湿,四面四面屏障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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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攜宾佐恣吟赏,笙歌辈类文章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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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眸眩晃相顾笑,莫辨人间与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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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风龌龊环翠低,左右罗列如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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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湖浩渺稽岭秀,上下延揖生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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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凄清春日媚,冬宜饮雪夏宜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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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时风景各一全,须言不是寻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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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知真境未易彰,神物宝护天缄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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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谋暗与鬼工合,一日剖露如腾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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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王台榭荒凉后,唐相英灵磨灭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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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岩万壑幽隐处,而今尽入人襟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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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栏黯黯半斜阳,烧烟渔火凝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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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撇起千里恨,使人凄哽生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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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帘依依渐明月,酒气浩荡歌声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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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放出百杯欢,使人雍容重击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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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公独作蓬莱主,夜拥琴书杂樽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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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中气焰欲干斗,座上辞锋欣捉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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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余时作蓬莱客,赋咏登临儒者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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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日徒教混醉醒,七言未解锵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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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本在沧溟中,那知平地别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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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壶圆峤咫尺是,愿乘鹏翼长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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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筵谁匪蓬莱宾,阖境尽是蓬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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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共结蓬莱约,行行醉看蓬莱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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曩时曾作家山游,亭有翠麓排新幽。
疏轩密牖竹锵戛,烈风劲雨松飕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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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然出户瞰山足,屹然数竿围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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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除云峰耸客步,煎煮锡水供茶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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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既合众宾饮,醉岸山帻心迟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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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僧领我丐诗榜,诗未脱吻惊旋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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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环走倏已晚,十载负约今方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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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蓝增葺想胜旧,我已白首縻藩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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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当一赋归去来,再款岩室空披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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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宗道人正嘉遯,摆脱世上无穷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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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逢主人贤且令,泉石笑傲都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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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人洒扫莫暂闲,行行逆我西来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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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文正公,苏人也,平生好施与,择其亲而贫,疏而贤者,咸施之。
范文正公,苏州人,平时乐于用钱财帮助别人,选择那关系亲近而贫穷、关系疏远而贤能的人,都予以帮助。
方贵显时,置负郭常稔之田千亩,号曰义田,以养济群族之人。日有食,岁有衣,嫁娶凶葬,皆有赡。择族之长而贤者主其计,而时共出纳焉。日食人一升,岁衣人一缣,嫁女者五十千,再嫁者三十千,娶妇者三十千,再娶者十五千,葬者如再嫁之数,葬幼者十千。族之聚者九十口,岁入给稻八百斛。以其所入,给其所聚,沛然有余而无穷。屏而家居俟代者与焉;仕而居官者罢其给。此其大较也。
当他贵重显达之时,购置近城保收的良田一千亩,称作“义田”,用来养育救济本家族的人们。使他们天天有饭吃,年年有衣穿,嫁女、娶妻、生病、丧葬都予以资助。选择家族中年长辈高而且贤德的人主管帐目,经常总计收入和支出。每天的饭,一人供给一升米;每年的衣服,每人分给一匹细绢。嫁闺女的发给五十千钱,闺女改嫁的发给三十千钱;娶儿媳妇的发给三十千钱,再娶的发给十五千钱;丧葬发给的费用和闺女再嫁的数目相同,孩子的丧事发钱十千。族人聚居的九十多口,义田每年收入供分配用的稻子八百斛,用它所收入的粮食,来供应在这里的聚居的族人,充裕有余而无枯竭之时。退居在家、等待职务的人予以供给,出仕为官的人则停止供给。这就是它的大致情况。
初,公之未贵显也,尝有志于是矣,而力未逮者二十年。既而为西帅,及参大政,于是始有禄赐之入,而终其志。公既殁,后世子孙修其业,承其志,如公之存也。公虽位充禄厚,而贫终其身。殁之日,身无以为敛,子无以为丧,唯以施贫活族之义,遗其子而已。
当初,范公还未贵重显达时,就曾有过这种愿望,而无力实现长达二十年之久。后来做了西部边境的统帅,又入朝参与主持朝政,从此才开始有了俸禄赏赐的收入,而终于实现了自己的志愿。他去世之后,后代的子孙修明他的事业,继承他的志向,和他在世的时候一样。他虽地位高俸禄多,却终生过着清贫的生活。逝世的时候,甚至没有钱财装殓,子女们也没有钱财为他举办像样的丧事。他只是把救济贫寒、养活亲族的道义,留传给子女罢了。
昔晏平仲敝车羸马,桓子曰:「是隐君之赐也。」晏子曰:「自臣之贵,父之族,无不乘车者;母之族,无不足于衣食者;妻之族,无冻馁者;齐国之士,待臣而举火者,三百余人。以此而为隐君之赐乎?彰君之赐乎?」于是齐侯以晏子之觞而觞桓子。予尝爱晏子好仁,齐侯知贤,而桓子服义也。又爱晏子之仁有等级,而言有次也;先父族,次母族,次妻族,而后及其疏远之贤。孟子曰:「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晏子为近之。观文正之义,贤于平仲,其规模远举又疑过之。
古时候晏平仲乘破车、驾瘦马。陈桓子说:“这是隐瞒君主的赏赐啊。”晏子回答说:“自从我显贵以后,父系的亲族,没有不坐车的人;母系的亲族,没有衣食不足的人;妻子的亲族,没有挨饿受冻的;齐国的士子,等待我的接济而点火做饭的有三百多人。像这样,是隐瞒君主的赏赐呢?还是彰明君主的赏赐呢?”于是齐君使用晏子的酒杯,罚桓子饮酒。我仰慕晏子好行仁德,齐君了解贤者,而桓子能认错服义。又仰慕晏子的仁德有亲疏层次之分,而言辞有井然的次序:先说父系亲族,后说母系亲族,再说妻子的亲族,最后才提到关系疏远的贤者。孟子说:“由爱自己的亲人而施仁德于民众,由对民众仁德而爱惜世间万物。”晏子的作为接近于这一点啊。现在从范文正公的购置义田这件事来看,是比晏平仲还要贤明啊。他施行的规模的久远和全面,恐怕是要超过晏子的。
呜呼!世之都三公位,享万锺禄,其邸第之雄,车舆之饰,声色之多,妻孥之富,止乎一己而已,而族之人不得其门而入者,岂少也哉!况于施贤乎!其下为卿,为大夫,为士,廪稍之充,奉养之厚,止乎一己而已;而族之人操瓢囊为沟中瘠者,又岂少哉?况于他人乎!是皆公之罪人也。
啊!当今世上那些身居三公职位,享受万钟禄米的人,他们宅第的雄伟,车驾的华丽,歌妓的众多,妻儿的富有,仅是为满足自己一个人的私欲而已。本族的亲人不能登门的,难道还少吗?何况说帮助疏远的贤者呢?地位在他们以下的是卿,是大夫,是士,禄米的充裕,享用的丰富,也仅是为满足自己一个人的私欲而已。本族的亲人,拿着破碗讨饭,成为沟中的饿殍的,难道少吗?何况对于其它的人呢?这些人都是范文正公的罪人啊!
公之忠义满朝廷,事业满边隅,功名满天下,后必有史官书之者,予可无录也。独高其义,因以遗于世云。
范文正公的忠义誉满朝廷,业迹流布边境,功名传遍天下,后代一定会有史官记载的,我可以不用赘述了。唯独敬仰推崇他的道义,因而记叙“义田”之事以留赠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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