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南寺名长椿,中有宝绘姿天人。贵极重闱祎翟贱,诚皈佛乘戒衣尊。
当日隆称观自在,至今遗像俨生存。从来母后当冲帝,每利藐孤擅神器。
女中尧舜有几人,朝端平勃愁无计。贱婢骄称中大人,权阉浸侈十常侍。
太庙祠披兖服临,外家腊改黑貂祭。鹤将木刻宠新欢,彘以人为仇旧嬖。
飘絮犹歌杨白花,摘瓜几尽黄台蒂。独有前朝家法严,尤推孝定性和恬。
恐辜未命黄
学诗必学杜,万口同一噪。连城有真璧,未可珷玞冒。
呜呼浣花翁,在唐本别调。时当六朝后,举世炫丽藻。
青莲虽不群,余习犹或蹈,惟公起扫除,天门一龙跳。
骨力森开张,神勇郁雄惊。阳乌掩爝火,轰雷塞蚓窃。
天壤此一途,疏凿曾未到。一开五丁峡,遂坦九轨道。
坐令翰墨场,莫不奉旌纛。微之仿精切,退之师排奡。
义山鍊格遒,涪翁取径峭。豪宕放翁吟,悲壮遗山吊。
斯皆分杜派,各具一体妙。迨明李何辈,但摹面目肖。
彭亨鼓蛙怒,咆勃奋虎啸。徒滋虚气张,终觉轻心掉。
旷代有东浦,孤诣戛独造。渊源溯《雅》、《骚》,根柢本忠孝。
读书必破卷,陋彼管窥豹。出语必惊人,鸷若韛脱鹞。
力厚巨鼎扛,思沈重渊钓。每于朴僿处,隽味出揉拗。
以追少陵大有作为作,磁铁两孚召。得皮兼得骨,在神不在貌。
缅昔老拾遗,入蜀诗益爆。长揖严尹幕,高歌葛相庙。
至今旧草堂,万丈光尚耀。先生出筮仕,即泛锦江棹。
固知关宿缘,岂特发遐眺。新诗十二卷,精心躏堂奥。
子美有替人,当亦意不料。寓斋得披读,狂喜成绝叫。
惟应瓣香然,敢肆饭颗诮。传语学杜人,津梁此先导。
崇宁四年二月吉,臣京奉敕书党籍。首编元祐终元符,所在郡司咸勒石。
大书深刻何煌煌,执政待制分班行。聿从章相初定案,七十三人已滥觞。
子瞻儋州子由雷,分地各就名偏旁。兹更增列三百九,直空人国无留良。
殁者追夺生者窜,并禁子孙仕朝堂。兼有曾持绍述议,亦得附骥分余光。
问胡作此一网计,众正登朝我将弃。遂甘铸铁错竟成,肯令死灰焰重炽。
剪除异己期必尽,威福横行乃无忌。太师原是一魔君,谬托左元仙伯位,龙脑烟浮别院香,鹑羹命贱行厨味。
比邻侍女知避名,天子姻家亲赐醉。回礼南迁诸党人,瘴雨蛮烟葬无地。
穷荒僦屋方坐愁,相府歌钟正得意。岂知公道昭日星,锢之愈力名愈馨。
朝端枉矜九州鼎,天下已诵千佛经,磨砻贞石妙镌刻,翻似为作功德铭。
呜呼权奸所争亦细故,祇此目前富贵具。庸知数十年荣华,不过蜉蝣一旦暮。
何苦抵死仇正人,徒供千载嬉笑怒。冰山他日况崩摧,白头也赴长沙路。
桃花三树诏勒回,东明佛镫黑如雾。一样投荒作逐臣,乘比诸贤多臭腐。
相传星变已毁碑,此碑何以完无亏。想因桂管地僻左,深岩无人施斧椎。
碑阴不镌刻工某,毋乃亦是安民为。沈侯好古拓一纸,铁画银钩坛绝技。
一点金锋虽兆乱,临池功深物秀美。惜哉若亦作清流,故自不减苏黄米。
洪荒距今几万载,人间尚有草昧在。我行远到交趾边,放眼忽惊看树海。
山深谷邃无田畴,人烟断绝林木稠。禹刊益焚所不到,剩作丛箐森遐陬。
托根石罅瘠且钝,十年犹难长一寸。径皆盈丈高百寻,此功岂可岁月论。
始知生自盘古初,汉柏秦松犹觉嫩。支离夭矫非一形,《尔雅》笺疏无其名。
肩排枝不得旁出,株株挤作长身撑。大都瘦硬干如铁,斧劈不入其声铿。
苍髯猬磔烈霜杀,老鳞虬蜕雄雷轰。五层之楼七层塔,但得半截堪为楹。
惜哉路险运难出,仅与社栎同全生。亦有年深自枯死,白骨僵立将成精。
文梓为牛枫变叟,空山白昼百怪惊。绿阴连天密无缝,那辨乔峰与深洞。
但见高低千百层,并作一片碧云冻。有时风撼万叶翻,恍惚诸山爪甲动。
我行万里半天下,中原尺土皆耕稼。到此奇观得未曾,榆塞邓林讵足亚。
邓尉香雪黄山云,犹以海名巧相借。况兹荟翳径千里,何啻澎湃重溟泻。
怒籁吼作崩涛鸣,浓翠涌成碧浪驾。忽移渤澥到山巅,此事直教髡衍诧。
乘篮便低泛舟行,支筇略比刺篙射。归田他日得雄夸,说与吴侬望洋怕。
腾越之花多杜鹃,杜鹃园更花骈阗。我来戎幕暂无事,况有胜友同流连。
相邀联骑看花去,城东十里地最偏。沿池环列十万树,无一杂树参其间。
低昂相映出浩态,烂漫不怕春风颠。窃红浓紫色不一,浅深乃有六十余种相争妍。
不暇细分别,一一索笑嫣。但觉花光高出花头四五尺,照人不觉红两颧。
满园艳彩晃不定,乃在无花之处烘云烟。此即徐熙妙手亦难写,蘸笔徒费胭脂钱。
一队吴娃肉阵拥,三千隋女锦缆牵。笑他空谷佳人渺独立,未免寒饿空婵娟。
天寒倚翠袖,何以衮衣炫服相新鲜。不意绝徼中,有此巨丽观。
兹园若量移,得占中土地一阡。何减邓尉之梅雪成海,武陵之桃花为源。
我为作歌使之传,毋长此埋没南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