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咸荥给世人留下的印象,一是劝善,二是书画,三是教育。晚清到民国时期,因为百年来中华民族遭受的空前耻辱,文化精英们大多不遗余力吸收西方文明,对传统文化过激地否定,有人甚至到了否定汉字的地步。
刘氏一族于劝善始于止唐公刘沅。《成都志通讯·成都街名考》说:“纯化街原名三巷子,后因刘止唐住此传道讲学,故更名为纯化街。寓有‘纯正人心、感化大众’的意思。民国四年,他家门口还悬挂有邛州翰林伍崧生所书‘儒林刘止唐先生第’横匾一块。”刘咸荥以槐轩学说为宗旨,从劝善入手,出版刊物,实施赈济,启善心于末世,振善行于既倒。1941年,他在上海道德书局刊印《静娱楼劝善全集》《新德善刊》等。
1918年辞职回家后,与刘咸焌在南门纯化街北延庆寺合办乐善公所,救济贫苦。刘咸荥几乎每日在此,仿照书法家翁同龢,标明润笔费卖字,其中七成捐办赈济事业,三成家用。1931年十七省大水灾,成都市各界助赈会发起募集寒衣,刘咸荥作为四川著名乡贤,亲自撰文《成都市各界募集寒衣助赈会公启》,文情并茂,催人泪下。
字如其人 达观旷逸
书法是刘咸荥的一种生活方式,不论为殿堂庙宇书写楹联匾额,还是劝善或为他人作书,他的作品始终有一种遒劲飘逸,或隐或显地表现出黄庭坚书法的意趣,风致跌宕而雍雅,体现了达观旷逸的人生境界。
书法旨趣
为什么刘咸荥书法旨趣有这样的?他的大学同僚宋诚之在《为刘豫老追悼会》一文中说:“犹忆前不久,豫老尚能说话,余至卧室看视因曰:‘以百年后当见如何现象?盖私心以为九十余岁老人,已不多见,其对于生死的心早有所释’。豫老答曰:‘死后之情况那能晓得?惟人生总有一死,应尽便须尽,不必多虑,亦不必有所喜惧耳!’”他的另一位朋友林思进在《双流刘君豫波家传》中说:“然君顾不汲汲荣进……又十余年,既倦而休,优游终老。至九十有二,神明湛然,无呻吟痛苦,非有道之士,其孰能与于斯!”朋友们看到了他的通透。
同为“五老”之一的诗人、书法家赵熙去世时,刘咸荥亲撰挽联:“五老只余二人,悲君又去;九泉若逢三友,说我就来。”上联悲伤于老友的前后故去,下联又很诙谐地告诉亡者,死,无外乎是另一种生活的开始。这样的人生态度,体现在刘咸荥笔下行走的线条、水墨那里,必然是潇洒旷达,必然显现艺术大家才具备的智慧与才情。
颐和园中花含烟,颐和园外尘拂天。夺路豺狼思食肉,当春鱼鸟犹争妍。
圆明一炬烟销后,踵事臻华剧可怜。万几何暇更游豫,孰为之后孰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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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拥慈宫任往还,旖旎春光万寿山。千门万户云霞丽,奇兽珍禽日月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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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事频传难补阙,更谁问夜叩金环。十里尘飞禦辇侵,君王视膳到园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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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天静春如海,珠玉帘栊画里寻。秘阁诸臣趋日下,梨园子弟笑花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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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言退食委蛇句,且听当筵靡曼音。上下酣歌天地醉,借秋楼畔日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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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传画舫名清宴,对此难为天子心。苦心终日忧文母,恭己何时理舜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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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事词人只费才,掞彰丽藻歌灵台。脂膏润色花千朵,锦绣成围酒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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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寿宫中颂无极,贡金献玉骈肩来。长桥卧波荡秋碧,俨如龙起骊山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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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峰晴云散芬霭,行人墙外望千回。喜见九霄威凤集,不闻中泽飞鸿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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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绔宫人竞逐群,爱云亭畔倚斜曛。亭小香浓花共醉,何时雨遍泰山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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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笔春风缀玉英,内庭供奉老娱情。六宫学步调脂粉,四海陈书饰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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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滴胭脂皆祸水,但从纸上写枯荣。阁中礼佛香凝袖,宝树珠林环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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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廊复道夜灯开,万千花影琉璃透。安得分光照大千,只向宫中乞眉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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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澜堂中天地宽,惊飙万里起狂澜。亭边鸥泛春光暖,官舍霜飞噩梦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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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衣东市忠臣血,读书种子真愁绝。史官直笔俟春秋,宫女衣香娱日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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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摧桂折复何言,虎豹当关麟凤泣。政乱谁知网在纲,不有君子何能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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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亭花鸟寂无声,灯乱妖星射凤城。米贼飞符张毒焰,燎原火烈祸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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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国将亡神是听,山魈木魅解谈兵。伴食相公真祸首,后宫观听一时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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骁将何人临大敌,强邻环集破神京。荧火光中天子走,蒙尘万马踏秋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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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亭豆粥餐寒色,河畔燎衣火半明。一带愁云遮渭水,翠华西止尚魂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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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园内意如何,依旧花浓鸟啭歌。九载宪章犹未举,十年岁历已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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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母云霞天表归,鼎湖龙去共追随。周公践阼宣猷日,孺子承天受命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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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憝未诛空负扆,九重斧钺问谁施。朝野贿成争献纳,天潢年少肆酣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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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楼台欢未已,池涸昆明劫灰起。晋政多门穴富金,汉将连营军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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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外双鹅飞,歧路王孙九马死。诏下金阶作让皇,无复宫中安汝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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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旗五色拂云高,帝制冰消寒禦几。萤苑秋风鬼火青,玉阶衰草寒烟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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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龙雨渍苔花斑,玉玺金瓯长碎矣。三百年来缔造心,众叛亲离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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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寝松楸骨已寒,只恐黄泉嗟母子。吁嗟乎,惟天爱民观厥良,国奢示俭明训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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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津名园无片瓦,梁园宾客徒悲伤。露台不费中人产,阿房何处天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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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宣两朝一转瞬,园中草木生辉光。即今驰禁共来往,肯教胜地咸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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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公要人日游宴,车如云盖马龙骧。试看夕阳山影外,空馀野老说兴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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